皋陶牵过獬豸来

向来偏私。家教_All27。
你自衡量你天平,翻覆主见,拿放爱欲。我断言三千弱水,无敢一例外,都倾向你。

【主钤光/仲孟】天变(续正剧)(二)

【1. 自娱慢挖坑,胡编又乱造;

2. 剧情需要,为复活欲走玄幻;

3. 原创人物有,意在补齐八卦;

4. 不揣测官方意图,全凭个人喜好;

5. CP TAG根据具体篇章具体打。】


【PS:谢谢之前评论里小伙伴的好心提醒,剑名已经都改过来了。】


(二)

 

明黄灯盏里传来微些响动。尚不必抬头察看,便晓得又一只飞蛾莽然扑入那烛火囚牢中,自寻死路。

 

仲堃仪看文书有些乏倦,且心中诸事萦绕委实难以专神,索性合上卷宗,起身踱至门前,思绪万千锁上眉头,一时躁意悄生。

 

不多会儿工夫骆珉回来了,进门便见仲堃仪立于那处,稍感意外。“大人怎站在门口这儿?秋风透骨,大人当心莫着了凉。”

 

对方道声无碍,紧跟着便问他:“可去探出些什么?”

 

骆珉笑笑,只道:“大人放心,那帮老顽固只在商讨要招纳些本国的贤才罢了,我估摸着左不过是想制衡一下您的势头。到底咱们来自别处,他们信不过也属正常。可您终究是这国主亲自点头任用的人,其他人再怎样,想来也不敢在暗地里对您不利。”

 

仲堃仪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,骆珉愣了愣,即也明白他心有所指。“大人,可这儿的朝堂风气……确与昔日天枢大相径庭啊。这天权太傅虽老迈顽固,却一心护主,并非天枢门阀世家那般恶徒。我们眼下在这处,警惕稍松下些,想来也无碍。”

 

话是不错。莫说大相径庭,初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乱世边缘尚存这一方悠然之地,慕容离在此处生息良久竟未一块儿堕入纸醉金迷中,也着实叫人敬服。

 

“你竟会说这话,倒叫我吃惊。”仲堃仪轻笑一声,“此地安逸不假,可你不防人,自会有人来防你。”

 

“属下只是想着,若太过醒神,落在旁人眼中显得异常,反倒招人口舌。”

 

“招人口舌倒也罢,”他心说昔时经历得还不够多么,“叫我心烦的是暗里被使绊子。这些日子在朝堂上,那太傅嘴上虽客客气气,却总碍着我向天权王谏言,若不是那帮老臣搅局,恐怕我早将天权牵出这世外孤域了。”故而他才叫骆珉加紧盯防些,怕的就是同天枢时一样,稍不留神便着他人暗中一手。

 

骆珉点头,却也疑惑:“您说他们为何不让?眼下这天权王有心振作,正巧您投奔这处愿为他天权效力,也算一拍即合。以往听闻就因为这王上从不主战天权才常年与世无争,旁人怎么劝都没用,如今看来反是底下的臣子们畏首畏脚的,倒也稀奇。”

 

仲堃仪叹口气道:“只恐怕有一个慕容离的前车之鉴,老者多疑,怕乱世中来人都心思诡谲,怕我等对他王上不利罢。”

 

他心头暗嘲,这多疑倒是没错,只可惜阻不住自己。

 

公孙钤当初与他那一席逆耳诫言犹未散去,可他终是不信的。四海偌大如是,怎就可断言这世上无人敢用他?或许乱世中彷徨终日的碌碌者自是不敢用他,然他也不惜得为庸人所用。天枢先王亲予的印信尚可保得他一个声誉周全,可他实在也不在意这个,如今虎符还在他身上,人人自危的年月里,手握兵马者,傻子才不对他开门相迎。

 

孟章予他印信时叫他去北方避一避,可他仲堃仪却是最不情愿避世之人。不仅自己不避,还要将避着的全牵扯出来。

 

念头当时已生,论起暂歇脚的好去处,即便隔着一道昱照山,他都能想像得出来。

 

那地方,连慕容离这极尽生事之辈都歇得,他怎就歇不得?

 

得知公孙钤死讯,他本有意去寻慕容离,可并不寻得见,然这也在意料之中。他不敢料定果真是那人下的杀手,却也知其逃不离干系。齐之侃殉国,公孙钤殒命,慕容离隐踪,而他自己如今也再算不得天枢之人,浮玉山之盟,破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。

 

毕竟天险难逾,他将高将军那二十万人马留在昱照山外,自己带着寥寥数亲信进了天权国境。与执明的会面顺利得似有些不可思议,那些论议时局的慷慨陈词全留着与大臣辩驳,他只与其说一句,我可助王上寻慕容回来,那小子眼睛都亮起来,随即便允他留下,不多时日拜作郎中令,也不知该说天权王上实在涉世未深,抑或是自己愈发懂得拿捏人心。

 

仲堃仪先前从未了解过天权王,可见过执明只片刻光景,试探地提了一提慕容离,他便知找准了对方软肋。

 

只因听执明说着“阿离说他要去遖宿,再不回来了”时那般神情,他莫名眼熟。

 

不知何故,那神色竟与彼时孟章听他说最后一席话时,颇有几分相似。

 

想到这他心头忽觉些许不舒服,合一合眼又睁开,不欲再想下去,即转头问骆珉道:“这个月高将军可有传书过来?”

 

“未有,想来粮草还够。”

 

仲堃仪点点头,忧心却减不去几分。这批兵力始终叫他头疼,虽如今执明应下了给他们的粮草供给,可叫其驻扎在天权边沿上总不是长久之计。于明面上,这二十万已归附天权,遖宿没个由头终不敢昭然攻之,且让军马慢慢翻山也并非进不来,然天权朝中一众心存芥蒂,毕竟外来之军,大约怕其中有诈,总不愿放他们进来。高将军与凌司空是旧交,忠的是那个孟章犹在的天枢,现下国主亡故,国土沦于他人,他终是不愿效命于苏翰之辈与遖宿的。故而只要自己持着那印信与虎符,便不怕他心中生异。只是这战火盛世,兵不用则不得其所,仲堃仪只想着,要尽快叫执明出了这山。剑指遖宿尚可,反正他急着要找慕容离,巧的事仲堃仪自己也确很想找他;剑指天枢亦可,今时不同以往,他倒巴不得端了门阀世家那窝蛇鼠。

 

好歹也给他昔日主上报一仇,总算还他些当年,知遇之恩罢。

 

他沉默片刻,重又开口时道:“你挑三四人遣回天枢去,安插到三户世家里头,记着别走漏风声。”

 

“大人,现在么?”骆珉稍显诧异,“属下可否问一句,为何是天枢,却不是遖宿?”

 

“天枢既已被双手奉上,你我不但不归顺,还带走了二十万兵力,于遖宿而言,这便是公然与它为敌。现下遖宿势头太盛,遣人去彼处不妥,可天枢……”仲堃仪语气中透出些许轻蔑,“这会儿的天枢,已是油尽灯枯了。归降他国,还彻底落于世家之手,国破人散不过迟早的事,不过我倒乐得助它一助,再怎样也莫便宜了苏翰那帮乱臣贼子。”

 

只可惜还曾有人觉着一纸降书可保得百姓平安。

 

想到这儿仲堃仪神色暗了暗。

 

能保得百姓平安唯有国君自强,人都没了,还怎保得百姓平安?

 

这想法,真真傻透了。

 

 

这几日陵光思来想去,还是决意亲自出宫一趟。

 

丞相已奉他旨意派了人去寻那个叫卢子迅的铁匠,可不知为何给不出一个交待。陵光觉着奇怪,便传派去的人进宫来问话,却支支吾吾只道对方不好应付,请不回来。

 

他想象不出请不回来是个什么光景,约莫丞相门下主修文事,那人好歹曾是铸剑师弟子,大概气势凶悍叫人畏怯吧。陵光寻思着倘若对方心中猜疑,不如亲自去见聊表诚意。

 

眼下战意危急,四海皆一片蠢蠢欲动之势,可又如千钧重物悬顶而不动弹,山雨欲来风却止,朝中反倒无事,他便轻易挑个风寒作借口,择日携上几个近卫,皆换了寻常衣物悄悄出了宫去。

 

临走时犹豫片刻,还是将墨阳裹起,拿上系在了腰间。

 

寒露刚过,外头虽风势不大,凉意却沉沉浸透了整一片土地。陵光近年来都不爱去屋外走动,更不消说出宫来,天地显得愈发空旷真实,街上稀松人群来来往往,眉眼皆平和得很,一门心思盯着那柴米油盐当作头等大事商议,平常得叫他恍惚间误入了一方俗世桃源。

 

他不怕狼烟四起,内心深处问鼎天下之念终究未泯,可百姓,也终究负不得。

 

先前问丞相的门客要来了铁铺详址,果真离王宫近得很。陵光行至此地有些纳闷,想这人心之所图既如此明显,为何还请也请不得?

 

打铁台上主人不在,陵光向身旁使了个眼色,近卫便朝里喊一声:“这里师傅可在?我家公子有事相求。”

 

铺子里头悉悉索索传出些响动,不一会儿应来个不耐的声音:“这家师傅出远门了,屋里只剩个打杂的,有事给钱,无事滚蛋!”

 

陵光及时止住随从张口就要怒斥回去的架势,高声回一句:“银两放下了,打杂的也行,请出来做个买卖吧。”

 

那人慢悠悠从里屋晃出来,灰头土脸的,肩头搭着巾布,恰一副寻常小厮模样。手里还抱着一柄兵器,鞘壳脏陈满布,原本的色泽都瞧不真切。他出来后目光便于台子上滴溜溜扫过一圈,接着抬眼见着陵光,不正经地歪头笑笑道:“美人儿,不带这么忽悠人的,不给钱半块榔头也不打。”

 

陵光亦笑答:“钱自会给,不过不用耗费你家铁水,只是有样东西望师傅过目鉴别一下。”

 

年轻人转转眼珠,干巴巴地说;“我就是个洒水扫地打下手的,鉴别不出什么好玩意儿,您等若真要做甚,还是等这家发工钱的回来吧。”

 

陵光也不搭腔,盯着他怀里的兵器看了半晌,看得他有些不自在,蜷蜷身子退了两步。“莫等了,我看师傅手头就有柄好玩意儿,正巧我也这儿也有,不如眼下一道比对了罢。”不由分说便持了墨阳放在台面上,也不顾对方大呼小叫地将欲阻止,就把巾布摊开,露出了那柄纹络精密的修长剑身。

 

一时间剑鸣呼啸,幽蓝闪烁。

 

今日风息微弱,这打铁铺子里却好似强风骤起,陵光被墨阳周遭突现的气蕴震得退了一退,猛抬头去看那人怀中的剑,剑却也因异动落到了台面上,连剑鞘上沾满的泥尘亦被震落不少,露出内里锋芒,只一瞥那隐隐显出的繁复纹路便知必不是俗物。

 

陵光待剑鸣渐息,伸手按住墨阳,朝藏剑之人扬了扬眉道:“卢先生,看来你我甚是有缘啊。”

 

对方头一回流露出微些惊诧之色,眉间稍锁。“你是谁?”他低头去看陵光手中的墨阳,“这剑……不是你的,你怎会拿着它?”

 

“墨阳的主人将它托付于本王,本王为何不可拿着它?”

 

卢子迅盯着他。“你……是天璇王?”

 

“这般称呼很是生分啊,”陵光话里有话,“听来还以为卢先生不是天璇人呢。”

 

卢子迅哈哈一笑道:“您都晓得我的名字了,还会不晓得我是何处来人吗?”他这会儿似乎又悠闲下来,小心拾起自己的剑擦拭起来。

 

“我说近日总有莫名其妙的人找来,一开始还以为是细作,可又不像,似是富贵文人没事找事,一个个都九曲心思,我可是个直肠子,谁搞得懂他们想做甚?都胡诌一通打发得了。眼下想想,恐怕也是王上您谴来的吧?”

 

陵光道:“你从昭阳郡跑来这王城底下,不定自己也有什么九曲心思。有人寻你,说不准是合你的意呢,你也不问问就打发了?”

 

“从来合我意的只有剑和银两。”他这般回敬道,“您这回带了剑,又应允给我银两,甚好甚好,这买卖做得!不过,我还不知您真心想同我做的,是何桩买卖?”

 

陵光看他一眼。“本王不都说了么,怎么,卢先生以为方才是唬你的?”他平静地将墨阳重系回腰间,“本王要你鉴别这墨阳剑个中深意,你只看了它,却未曾鉴别。”

 

“好说,王上您给我银子,这就给您鉴别。”

 

“银子在宫中,再说本王不宜在外逗留过久。”陵光果断道,“说到底此来的目的便是请先生至我麾下,剑之事恐怕需时颇长。你若愿意,本王会替你补偿这铺子主人的雇工之缺,你便到宫中来,诸事到时再行商议,如此可还行?”

 

“哎呀,人道是乱世门路多,我这是鸿运当头福星高照了吗?”卢子迅伸了个懒腰,捏起肩头那块破布便随意扔到了脑后,“有剑可看,有银子可花,还劳烦王上您尊贵之躯躬身来请,真是不敢当。”

 

陵光摇摇头,随意轻笑一声,只道:“先生不必惶恐,说到底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你。”

 

说罢便转身离开了。

 

(TBC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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